於是初六這天晚上，黃建功縮在沙發上編了幾句吉祥話兒，發在各個微信群裏以作祝福，待眾人都看到了，順勢便說明天開市，歡迎各新故好友到海天喝茶聊天、共商大計，群裏幾人便踴躍叫好，紛紛表示明兒一定過來捧場，黃建功也一一笑著答應。

第二天大早，二人便匆匆趕到海天，這夏雲英也不在了，諸事只好他們自己動手。清華把各處門窗打開透氣，窗簾也拉得開開的，整個廳裏一下子亮亮堂堂。兩人挽起袖子、抖擻精神，把會場和幾個辦公室收拾得幹幹凈凈、煥然一新，黃建功又把電爐裏加滿了水，早早燒開，清華準備好杯子，幾下裏收拾停當，便坐著等客人們上門。

清華歪在沙發上說：“把暖氣打開吧？”

黃建功挪挪身子，說：“已經過了年了，天氣也不是蠻冷，能不開還是別開吧！”

清華忿忿不平地說：“反正鍋已經背了，電費也給她交了，連點兒正當的權利都享受不了麽？我偏要開！”

說著便賭氣要起身，黃建功連忙拉著她說：“好了，別鬧，咱們還是實事求是，需要開就開，不需要開就不開，真要用多了，還得落在咱們身上，何苦來呢？在外邊做事，是個人都不能得罪，我們就是不知道哪裏得罪了小李，叫她整我們到這個地步。你看萬小舟多會籠絡人的？小李明顯跟他好些，跟我們遠些。這些小心思，你不用也不行。這電費，就是我們沒有籠絡小李的代價，吃了這個虧，你還沒有學乖？”

清華心裏煩躁，撇撇嘴正想回過去，忽然聽見一個聲音叫道：“黃總在不在？”

黃建功連忙答應著，一邊站起身，清華也伸著脖子往外邊一看，你道是誰？原來是做卡碧薇那陸大勇站在大門口。

黃建功見是陸大勇，不免臉上一怔，那陸大勇倒是神態自若地走過來，滿臉笑意地說：“黃總啊，你這是不高興我來？”

黃建功回過神來，連忙換了笑臉，口內說道：“哎呀陸總那裏的話，只是沒想到陸總會來，你來我歡迎都來不及呀，陳老師快倒茶！”

清華早準備好了茶水端過來，那陸大勇道了聲謝，擡起頭來望望四周，見四下裏一點卡碧薇的痕跡也看不到了，便嘆一口氣，跟黃建功說道：“黃總，你這裏卡碧薇的東西都摘下來了？”

黃建功也嘆了口氣，說：“那怎麽樣搞嘞？事情總是已經發生了，誰也不想的，日子總要過下去，我這裏還要營業的。陸總啊，我也勸你一句，你還年輕著，別老想著那檔子事兒，現在這社會啊，那事兒也不算稀奇，咱們啊，眼光還是放長遠些，過去了總是過去了，別再緊想了。”

陸大勇苦笑了一聲，說：“我是可笑啊，你想咱們那天晚上還在為一個單子吵來吵去，誰知人家早安心要跑了，你說咱們是不是傻？”

黃建功也尷尬一笑，說：“誰說不是呢？現在想想過去有些蛛絲馬跡的，咱們硬是沒人發現，你說怎麽能不被人騙呢？想想都是一肚子火！”

陸大勇咬牙切齒地說：“是啊，這姓鄒的真他媽不是個人。”頓了一會兒，忽然傷感起來，又說：“黃總啊，人只有遇了事兒，才能看清楚你身邊這些，到底是人是鬼！”

黃建功便知他說卡碧薇那一班子人，也不好隨意表態的，陸大勇押了一口茶水，繼續說道：“你說老金吶、長風老師啊、冰倩老師啊，平常也像個人樣兒，一出了事兒，都他媽跑得比兔子還快，一個推一個，爭著說與自己無關，你說這世道是不是操蛋來著？”

黃建功說：“那周冰倩不是蠻負責的嘛，出事之後還張羅著跑來跑去的去維權。”

陸大勇說：“我去他媽的，她是做個樣兒給別個看，起到作用沒有嘞？花架子誰不會，我只想看到結果。”

黃建功又勸道：“能做成這樣，很不錯了，你還想她自己拿錢出來補上？哪個人能這麽苕？”

陸大勇點點頭，說：“不錯，她還算可以了，至少還站出來說了兩句話，管他有沒有用的，叫人心裏也舒服些，比姓金的硬是強些！”

黃建功又說：“金校長不一樣，他做培訓行業，以後還要做事的，他肯定要盡量淡化這件事對他的影響。”

陸大勇紅著眼睛逼問著說：“他以後還要做事？難道咱們以後不做事了？哪個不要活嘞？他這就是不負責任，平日裏人五人六的，出了事兒跟縮頭烏龜一樣，你說叫哪個還瞧得起他？”

黃建功畢竟跟老金認識多年，不想在他背後過於詆毀他的名譽，也不好再順著陸大勇說話，便在一旁盡力把話題又引向姓鄒的身上，畢竟這人是首惡，那陸大勇果然氣惱起來，一邊盡力罵了姓鄒的一頓，心裏郁悶稍稍疏解了些，清華也在一旁勸道：“好啦，新年新氣象，過去的事兒別再說了，今天最後一次罵罵鄒志成出出氣，以後都放下吧，再也別提這個人了，想著他就喪得慌，咱們也要“團結一致向前看”！”

陸大勇一聽，便端起茶杯，把一杯茶水，喝酒一般一飲而盡，說了聲：“陳老師說的好哇！新年新氣象，團結一致向前看！媽的老子以後再也不想這事兒啦！”

黃建功也說：“是撒，緊糾結著幹啥嘛，以後事情做好了才是，姓鄒的多行不義，後邊不知道什麽下場呢，咱們只說咱們的事情！”

三個人說了半天，便把這事兒揭過去不提。

這時，忽見那做桑椹酒的方仲德走進來，清華先一眼瞥見，連忙站起來大聲打招呼：“呀，方老師來啦，新年好哇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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